楚扶摇一步步走近，半蹲在杨柳身前，“啸云如今变得沉默寡言，天天窝在凌云阙里，不好好吃饭，再那样下去，迟早会垮。我不知该如何照顾，你真的要一直为我娘守墓，也不愿意帮我娘照顾下他？”</p>
杨柳常在林凤语身边，与楚啸云关系不错。</p>
“二公子他还是那样？”杨柳蹙着细眉，轻声问道。</p>
楚扶摇轻叹，点头，“我真担心他会出事，到时该如何向娘交代！”</p>
“那……”杨柳迟疑了下，“你需答应我一件事。”</p>
楚扶摇见她动了心，急切抓住了杨柳的手，“恩，你说，我都答应你。”</p>
杨柳从他手中挣脱，背到身后去，“以后，我们只有主仆名分，绝不能有分毫逾越之举，不然，我便再次回山上来。”</p>
楚扶摇豁然站起来，捏了捏额头，最终按捺住心头百般落寞，生硬回答说：“好。”</p>
杨柳嘴唇蠕动，本想说些什么，忍住没说，起身收拾包裹。</p>
傍晚时分，雪停了，积雪没膝，两人保持着一定距离，一同下山。回到家中之后，杨柳放好包裹，上了凌云阙去找楚啸云。</p>
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一直将凌云阙当了寝卧的楚啸云，终于肯听话，回房中睡觉。</p>
楚扶摇远远望着，松了一口气。</p>
尽管未能达到心中的预期，至少是朝好的方向前进了一大步。</p>
有了杨柳的楚家，算是增加了一丝家的味道。</p>
然而，即便如今只是空荡荡的公主房，仍在向他昭示着，驸马府的真正女主人并非杨柳。离家出走的公主，总有回归之日。</p>
偏偏，他无力回避和反抗这件事。</p>
没有国婿身份，没有三十金甲侍卫，没有岚国皇帝站在身后做靠山，江南楚家早已立足不稳。</p>
背脊不够硬，如何掷地有声，屹立天和地之间？</p>
自小苦苦修炼武道，便是害怕有一天会处于如今的境地，可谁又能想到，终究是落到了这步田地。</p>
在楚扶摇最初的打算中，是先获得家试首冠，然后得到老祖宗垂青，在他们的辅助之下，入道登天门，从此访仙学得屠龙技，再入世返俗，与杨柳双宿双栖。</p>
以天界生灵下凡的身份坐镇家中，天下人人敬重，即便不发扬江南楚家，也无人敢欺。</p>
怎奈事与愿违。</p>
他在练武厅中挥汗如雨，无暇去思考更多。</p>
所有精力，全被用于武道修行。</p>
冲身，直刺，冲身，再直刺……重复再重复。</p>
他做完他所能做到的极致，至于会有怎样的结局，便看天意。</p>
所谓，尽人事，听天命。</p>
只是，人为何会被天玩弄于鼓掌之中？</p>
《鲲鹏》、天徵九变，天下武夫费尽心力也无法得到的功法，清晰明亮的印在脑海之中，却无法得到善用。</p>
他很明白，武道之上，有一张无形大网困住他。</p>
可没人能为他指点迷津。</p>
越挣扎，越绝望，又是一宿过去，井水倒影中，他看见自己双眼充血。</p>
再这样下去，定会崩溃！</p>
他扬起打水木桶，扔进深井中，闭目按捺住破坏一切的欲望。</p>
楚东撩催动风诀飘然而来，脸上挂着兴奋神色，刚入院门便欣喜说道：“扶摇，我终于找到症结所在了！”</p>
“症结？”楚扶摇扭头回望。</p>
“那缸药水！”楚东撩手中捧着一本古书，眼下青黑，显然是许多天没睡了，“自那天你把药性吸尽之后，我便翻阅古今医书，总算找到一处与你情形相似的症例。”</p>
楚扶摇急忙走上前，仿佛于黑暗之中见到一线光明，“快，快说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