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沙刚下踏云机，就听见急促的电铃声响彻小小的整备甲板。</p>
紧接着舰长那浑厚得有些过分的嗓音通过传声管传来：“开始对空迎击！”</p>
话音未落防空炮攒射的声音便顺着墙壁传来——马沙没记错的话在和整备甲板一墙之隔的地方就有一组防空炮。</p>
“哪里出了问题！”整备甲板的技师长扯开嗓子对马沙大吼，但在防空炮的炮声和就在头顶上的引擎轰鸣的夹击下，马沙还是差点没听清他的话。</p>
马沙不得不提高声调，对着技师长吼了回去：“操纵杆的感觉有些钝，应该是传动系统出了问题！”</p>
说着马沙还担心技师长没听清楚，抬起双手比划了几下。</p>
技师长竖起大拇指表示自己知道了，就卷起袖管向着被移动到整备架上的踏云机走去。</p>
可还没等技师长走到踏云机旁，甲板就像疯了似的剧烈的摇晃起来，他一个没站稳栽倒在地上，顺手拉倒了摆满工具的移动推车，被扳手螺丝批之类的工具砸了一身。</p>
马沙这边心急手快抓住了固定在墙上的铁架子，站稳了身体，但他的搭档蕾一下扑倒在他身上，双手扯着他的裤腰带，都快把皮带扯断了。</p>
整备甲板上其他人也都被突然的晃动打了个措手不及，摔倒的摔倒撞头的撞头，最倒霉的是站在梯子上检查尾翼的二等技师，他直接撞在踏云机的机翼上，又顺着机翼的斜面滚到地上，最后撞翻了装机油的桶，气味难闻的机油洒了他一身。</p>
晃动结束之后，众人惊魂未定的抬起头来，却看见甲板的照明已经切换成了红灯，呆板冰冷的警报声从甲板舱门外传来。</p>
马沙把蕾拉到墙边，让她扶稳铁架，然后自己冲到距离最近的维修用舱门，一把拉开。</p>
结果浓烟就这样窜了进来，呛得马沙连连咳嗽了好几声。</p>
“我们中弹了！”技师长一边推开压在身上的工具推车，一边站起来，同时对几个实习生模样的技师下令道，“你们马上拿灭火器！整备你们帮不上忙，但对着火喷干粉还是会的吧？”</p>
几个实习技师虽然都一脸菜色，但还是爬起来，从墙边的柜子里拿出灭火器和氧气面罩，冲进舱门外浓烟滚滚的通道。</p>
“你这是在让他们送死！”蕾对技师长大喊。</p>
“火场会有其他负责损管的人在，不用担心。”技师长拿起扳手来到踏云机旁边，“相反，如果我们去救火，让他们来给你们整修踏云机，那才是让你们去送死！”</p>
说着技师长开始用扳手扭襟翼根部的螺母。</p>
马沙回头看了眼似乎还有话想说的蕾，叹了口气，也到墙边拿了一组灭火器和面具，对蕾说：“我去看看那些孩子，放心好了。”</p>
蕾看着马沙，表情复杂的点了点头。</p>
马沙带上面具，眼前的一切都因此而被镀上了一层茶色，随后他拿着灭火器冲进了浓烟滚滚的通道。</p>
进入通道之后马沙立刻感到酷热难忍，即使有面具保护脸部，他的身体依然感受到了热浪的威力，就冲着热浪，他估计被打着了的部位就不是什么无关紧要的位置。他沿着通道往前走了一小段，就看见明火从破碎的管线上喷出，灼烧着整个天花板，几个实习技师正用手里的灭火器向着熊熊火苗徒劳的喷射着。</p>
马沙上去按住其中一个手，稍微拉起面具对他说道：“没用的！管线里面的东西在给大火提供燃料，凭我们手里的灭火器灭不掉的！要过去报信让他们关掉管线！你回甲板，用电话或者传声管告诉动力部……”</p>
马沙抬头看了下管线上的编号，才低头继续说：“让他们关闭A3线路！”</p>
那实习技师点点头，转身就要往后跑，却被马沙一把拽住：“灭火器留下来！”</p>
技师身影消失在烟雾中后，马沙转向另一名实习技师：“你退后一点守着，看火势要往整备甲板蔓延的时候就用灭火器使劲喷！”</p>
说完马沙把刚刚那个技师留下的灭火器塞给他，然后提着自己的灭火器，一猫腰就从熊熊火舌下面钻了过去，进入后方的通道。</p>
除了那条管线之外，其他地方的火烧得并不猛烈，马沙沿着通道往前走了两步就连浓烟都变得稀薄起来，再往前行，他便看见舰体装甲上的裂口。</p>
从裂口看，马沙估计这是乌鸦的火力打爆了防空炮的弹药架，然后把防空炮的舱门给炸成了现在这模样。裂口外面早就看不到防空炮的影子，只剩下基座下面转动机构的残骸，焦黑的传动齿轮之间夹着一根断裂的手臂，其他地方也能看见各种人体残骸。</p>
马沙趴在裂口上，往外探出头，结果发现外面其实是一个防空炮群，爆炸的大概是给这个炮群供弹的弹药库。</p>
除了靠近爆炸点的这个炮位比较倒霉之外，其他炮位多数看起来还算完好，只是负责操纵它们的人员都被爆炸波及，死伤惨重。</p>
马沙眼尖的看见距离自己数米处，躺在标着I6字样的炮位上，有个炮手似乎还活着，便放下灭火器掀起面罩，爬出裂口来到他身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