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座机的下视窗口，肖飞眼睁睁的看着母舰被鬼船喷出的光束划出一道可怕的伤口。</p>
他看了眼情急之中被他胡乱塞进座舱仪表盘缝隙里的手抄本，那上面的内容涌入他的脑海：所有从鬼船跟前逃生的船的遭遇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鬼船没有使用“绿光”。回忆录的作者在总结了大量幸存船只的状况后认为，没有使用这种死亡射线并没有什么复杂的原因，单纯是因为鬼船发生了机械故障。这些游荡在天空中的亡灵似乎早已失去了维护自身机械的能力。</p>
不过现在这条在不合常理的区域出现的鬼船显然一切运转正常。</p>
第一波照射之后母舰的速度明显下降，浓烟和烈焰从横向的伤痕中涌出，爆炸接二连三的发生，每一声巨响每一次闪光就有新的装甲模块跌落下方的无尽云海。</p>
母舰开始缓缓的转头，但肖飞很快得出了一个简单的结论：它逃不过第二轮照射。</p>
肖飞看见鬼船头部再一次浮现出绿光。</p>
同时后座的苏芳大叫：“又要来了！”</p>
肖飞心想完了，自己就要回归无尽云海了。</p>
可绿光却突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像是炮口一样的东西里冒出滚滚的浓烟。</p>
它好像遇到机械故障了。</p>
可还没等肖飞庆幸一下，苏芳大吼：“鬼船身上出现复数波动，感觉像是小型机的以太炉。”</p>
肖飞的头皮一阵发麻，他对后座吼了回去：“是乌鸦，你给我扣好安全带。”</p>
“已经扣好啦，”苏芳用紧张的声音反问，“要怎么办？你要做什么？”</p>
“你还真是一点课都没听啊。鬼船有着固定的行为模式，它会优先对付威胁最大的目标，它放出的小型机乌鸦也是这样。对乌鸦来说，我们这些小型机的威胁远比母舰大，只要我们还在天上飞，它就不会攻击母舰。”</p>
鬼船的设计者肯定是遵循母舰打母舰小型机打小型机的思路来设计的这一套机制，却没有考虑到母舰主武装机械故障的可能性——从这一点看，设计制造鬼船的肯定不是全知全能的神，至于是人类还是恶魔那就不好说了。</p>
也许是像恶魔一样的人类也说不定。</p>
肖飞想着这些的当儿，鬼船左右两舷的装甲向外开启，蝗群一般的黑色飞翼型小型机涌入天空。</p>
肖飞一踩脚舵，猛摆操作杆，在空中拉出一个大过载的转弯，然后打开挂在机翼两侧平时不太用的辅助引擎，家加力全开夺路而逃。</p>
“那啥，”由于加速的缘故，苏芳的声音听起来相当的怪，“舰船管理委员会命令空中各机开始和乌鸦交战，为母舰逃脱争取时间……”</p>
“不用管，我们只要全力逃跑就能吸引足够多的乌鸦！”说着肖飞竖起大拇指指了指后面，“和那种东西战斗，根本就是找死！”</p>
说话间已经有五六只乌鸦咬上了肖飞留下的以太航迹，凶神恶煞的追了上来。</p>
与此同时正在向着背离鬼船的方向转弯的母舰接连不断的放出新的踏云机，看来是打定了主意要用飞行员来争取母舰的存活。</p>
大多数飞行员都听从了舰船管理委员会的命令，勇敢的迎击数量远比自己多得多的乌鸦，但是他们很快发现过去无往不利的以太炮面对乌鸦完全不起作用，这种小型机似乎包裹在某种屏障之中，以太能量团打在屏障上就爆散成无害的以太云。</p>
指挥机的怒吼通过以太通讯回响在整个战场上：“使用实弹兵器！用机枪和鱼叉！你们以为战斗机上装备这些就是为了让你们吓唬飞龙玩的吗？”</p>
但指挥机的指挥被各种惨叫吞没——这种时候已经没人理睬以太通讯管制，濒死的机组尽情的用以太通讯发出自己最后的声音。</p>
这种情况下，谁也无暇顾及背向战场猛跑的肖飞。</p>
不过从结果上看，带着一堆乌鸦越跑越远的肖飞反而最充分的履行了分散迟滞敌人对母舰的攻击的职责。</p>
这时候，舰船管理委员会总算是注意到肖飞的行动了，他们立刻醒悟过来，命令还活着的踏云机尽可能的和乌鸦周旋，保证自己的存活——每多一架踏云机存活，母舰就多一分逃出生天的希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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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回逐渐跑远了的肖飞两人。</p>
绿色的离子束雨点一般的从肖飞座舱外飞过，肖飞似乎能听见高能以太离子电离空气发出的滋滋声。肖飞打赌此时如果升起座舱盖，肯定满鼻子都是臭氧的味道。</p>
肖飞驾驶着座机，在暴风骤雨一般的弹幕中穿行。他的座机就像暴风雨中的漂流瓶，不管浪头再大也能独立浪头之上。</p>
这并不是因为肖飞的飞行技术高超，在这样稠密的火网中，飞行技术再高也没用。只不过肖飞摸到了一个规律，那就是乌鸦的射击永远有个三秒钟的提前量，只要保持飞行状态三秒钟就一定会被击中，相应的只要不断做出机动动作，哪怕只是规律的左右摇摆都一定不会被打中。</p>
唯一的问题是飞机残留的能量。</p>
空战中所说的能量并不是支油量之类的硬指标，直观一点理解就是飞机的“可操作性”，保留的能量多，飞机可操控的余地就大，能做出更复杂的机动。</p>
而现在肖飞左右腾挪了那么长时间，早就把能量丢得差不多了，全靠发动机强劲的推力来维持各个操作面的舵效率。</p>
这种情况下一旦失去动力就彻底完蛋了，连最后的挣扎都做不了。</p>
肖飞不由得祈祷，祈祷所谓的甲级维护状态真的如传说中那么给力，祈祷戚海华赞叹不已的一等润滑油真的能把飞机的性能提高百分之二十。</p>
“我们要跑到什么时候啊？”后座苏芳的声音整个都尖了，和肖飞不同，背向前进方向坐的她必须直面乌鸦的视觉压迫。</p>
“乌鸦和鬼船一样，有固定的活动范围，只要离开鬼船一定距离，乌鸦就会放弃追击。”</p>
“一定的距离是多远啊？”</p>
“你觉得那些侥幸逃脱的人有余裕去记录吗？”</p>